2024年8月,我来到浙江省三门县海游街道小坑村,担任村党委书记助理。初到村,陌生的语言环境和琐碎的大小事务就给了我“重击”。好在我是个喜欢学习的“社牛”,寻找话题、促膝长谈都是我擅长的。为了尽快成为“新村民”,一辆电瓶车、一个笔记本,便成了我最常用的“社交装备”。
电瓶车的启动声开启了我在村锻炼的新一天。无论刮风下雨,西区大道—湘山大桥—南山隧道—交通路—小坑桥,这条固定路线上总能看到我骑车的身影。偶遇村民们饭后聚在一起闲聊家常,我就发挥自己“社牛”属性,主动下车,微笑加入,从田间农事聊到俄乌冲突,从医疗养生聊到婚丧嫁娶.……村民们话题丰富,我稍一走神就跟不上大家的节奏。这些带着泥土味的家长里短,都是我感知村情的宝贵课堂。
到村4个月的时候,我参与了李婶与老黄叔两家的纠纷调解。第一次走访,李婶家比较配合,但老黄叔态度强硬,直接让我吃了一记“闭门羹”。通过请教同事和查阅信访资料,我初步了解到两家人本是亲戚,因一处房屋的返修占地互不相让,争执数年。为了摸清他们的真实想法,我一有空就往两家跑,从聊闲话家常开始,坐在门槛上听李婶抱怨,又跑去老黄叔家听他诉苦,经过连续一周的耐心倾听,终于梳理出双方都未曾明言的症结:李婶担心儿子结婚后住房紧张,老黄叔则忧心自家老屋翻新受限。
要解决两家的心结,必须对症下药。摸清了李婶喜欢在村口大树下聊天,我就每天定点加入,一周、两周,不仅方言说得更“土”了,和李婶也熟络了起来。为了解决老黄叔老屋翻新的忧虑,我主动对接负责房屋建设审批的同事,向老黄叔解释政策并帮助一起做好前期申报资料准备。路过老黄叔田边时,我会顺手递上一瓶水,陪他在田埂上聊聊天。“我孙女的年纪也和你差不多大。”老黄叔也逐渐放下了戒心。两边关系都缓和后,我顺势拉着村干部老李让两家人聚到一起再次开展思想疏导,晓之以理、动之以情,最终两家人多年来的矛盾悄然化解。
类似的情况在村子里很多。我逐渐意识到,大胆的社交,不失为探得真实症结的一种有效方式。
近期,村民们对耕地地力保护补贴与规模种粮补贴政策议论纷纷。想到很多人平时忙于农活,也顾不上来办公室里咨询,于是我索性拿着政策文件,骑着电瓶车出去转村。村东头的王大爷起初忧心忡忡地问我:“小黄啊,我家那小块山坡地,算不算耕地?能领到钱吗?”我翻出文件,指着具体条款,又用手机找出卫星图斑,耐心比画着:“大爷,您看,您这块地在图斑上清清楚楚属于耕保范围内,放心,补贴一分也不会少!”一番话后,大爷嘴角上扬,拉着我的手不住地点头道谢。不论是在树荫下,在灶台边,还是在田埂上,能够将政策规定变成一句句接上地气的话语,让村民们安心、舒心、开心,我想这便是自己在村里的一点小意义吧。
日子久了,我的电瓶车换了新轮胎,笔记本上也密密麻麻记满了:张叔家的水管要修了,刘姨家孩子上学遇到点困难,村东头的路灯不亮了……这些从日常闲聊中收集的点滴信息,经过梳理都变成了待办清单。
骑车行驶在小坑村的阡陌巷弄之间,我愈发懂得:乡村治理的真义并不全在案头文件中,更在田间地头蒸腾的生活气息里,在乡亲们一句句掏心窝子的“家长里短”中。只有沉下身去,才能解锁更多的民心所盼。
“滴滴”,车灯一亮,“社牛”小黄继续出发。
黄雨花(右)为村民解释文件政策。吴飞飞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