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风呼啸,天气阴沉,我蹲在山头上,久了乏了,又直接坐在冰冷的黄土地上。不远处,两座水泥尖顶圆墩的老坟,为这春寒料峭的天气,增添了一些凉意。此刻,我从未经历过的事情,让我倍感孤立无援,不远处的村主任,站在那纹丝不动、一言不发,我感觉很失落。
这些天,我一直在处理村主任与这位村民的矛盾,今天下午到坟头现场就为了甄别二人的说法。本着处理事情的原则,站在这位村民母亲的坟头旁,我听着他们二人的争吵,却有些不耐烦了。其实坟头的这件事,只是二人矛盾的一个旁枝末节,而现在这位村民的语气和用语真是让人难以入耳,我也渐渐感觉自己无力处理这件事。我慢声细语,不愠不火,在他眼里却是在袒护和包庇村主任,实在让人无语。站在那里,焦急的我说了一句:“还要怎么样,难道要修成豪华宫殿不成?”说者无心,听者有意,这位村民则更甚。我提出要回到村部继续谈,他抓住这个话柄,死活不让我走。即使我口头道歉,甚至提出了书面道歉,他还是拦着,俨然“一夫当关,万夫莫开”。一番撕扯之后,我放弃了,直接拨打110,等待派出所的救援。村主任不远住望着,也无可奈何,我望了望他,还是低下了头,默默坐着。
最终派出所的民警来了,我得以离开,却是那么地狼狈。我人生第一次打110竟是因工作的事,在山头上蹲坐的那半个小时,是从未有过的煎熬。我觉得自己好委屈,只身一人来处理这件事,却被扣下,孤立无援。那半个小时,我想了很多很多。
身在基层工作,我面对着基层的农民,这样一群朴实善良的人们。是的,我希望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朴实而善良的,但现实告诉我,他们仍然是全社会素质最为落后的一群人。他们有他们的可爱之处,但他们也有他们落后的地方。村民们需要自治,但绝不能丢弃各级政府疏导性的管理。因为身处社会的最底层,他们因各种主客观的原因,视野思维受限,尚需外在的管理。不少村民权利意识觉醒,却成为了专业的上访户,这其中自然有少数政府和干部惰政乱政的原因,但也不乏胡搅蛮缠的逐利思想。
蹲坐的时候,我真想立马跳起来,和那个村民打一架,仅仅是从男人尊严的角度。但我没有,因为我是村干部,我是大学生村官,我若动手,此事便越描越黑,于己于解决这件事都不利。我现在是多么理解村干部,拿着全社会“干部”中最低的工资,却干着维护基层稳定的大事。面对利益,他们得退三步;面对问题,他们得迎难而上。要做好农村的事情,还需一个能忍让的好脾气,着实不易。
那天,我在空间上写了条说说:“24岁,本命年,今天我打了人生第一次110,山头上那半个多小时我很狼狈,只有坐在黄土地上低头无语,任冷风呼啸。我不会倒下,纵使前路满布荆棘!”相信全国有不少和我一样奋斗在一线的大学生村官朋友们,我们要相信我们从事着一份神圣的职业,唯有勇往直前,才对得起时代的重托。(安徽省来安县杨郢乡陡山村党支部第一书记 刘安洋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