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五下午我正在电脑前撰写材料,手机铃声响起,我瞄了一眼,是老妈,莫名的一阵心烦,就任由那铃声响到寂静为止,但很快手机锲而不舍的再次响起铃声,我知道如果不接她会一直响下去,于是拿起手机:“妈。”
“小静啊,晚上回来吧,我炖了你最爱的冬瓜排骨汤。”
“村里事情挺多的,我这周就不回了。”
“你看我和你爸都挺想你的……”
“什么事就直说吧!”
“我跟你说啊,你小姨的同事给你介绍一对象,小伙子挺不错的!……”
从我到村任职以来,在三姑六婆的拾掇下,她已足足给我介绍了不下十来个,每次介绍对方她都太多溢美之词,说的好像她多了解对方似的,其实她压根连对方长哪样都不知道。
“你觉得怎么样?”长篇大论说完她不忘问下我。
“条件是很好,这么好应该看不上你女儿我吧!”
“你说你是不是要气死我呀,你说你这个不行那个不照,是不是存心要气死我啊,当初让你在城里找份体面的工作,你要当村官,从小把你养大,供你读书,还不是指望你飞出穷乡,现在倒好,你看三年一晃而过,连对象都不好找。你看人家勤勤比你还小,孩子都能叫外婆了……”
“好了好了,我回去还不行嘛!”我知道再不答应她,她会直接说到手机没电为止。
老妈果然马上止住了滔滔不绝的话语,笑盈盈的挂了电话,不做演员真是可惜。
27岁,如果放在城市,也不算什么,但是在农村,27岁还待字闺中,那简直是给祖宗十八代抹黑,我俨然成了不孝女,老妈巴不得大街上随便拉个男的就让我把证给领了,常常让我有一种我是不是我妈亲生的闺女,而且我明显感觉相亲的质量呈抛物线下降的趋势,估计方圆十里都把我树成念书毁终生的典型。
我在县城的肯德基里等了足足半个小时,相亲对象才施施然出现,我最讨厌迟到的人了, 抬头一看,我一口老血差点没有吐出来。
“你!”
“你!“
我俩异口同声的说道。
如果没记错,我和他应该一年前也是在肯德基的这个位置第一次相亲见面的。
“还没把自己嫁出去?”他扬扬眉笑道。
“彼此彼此!”我哼道!
我抓起包欲走,却因为太匆忙带起了凳子,包的带子又缠在椅背上,我一个踉跄,往前俯冲而去,额头重重撞到隔壁座的桌子角上,我头冒金花,差点没痛晕过去,头像炸了一样难受,眼泪不受控制的噗噗落下,头晕目眩中感觉有人扶住了我。
“哟,流血了,赶紧去医院。”
我摸了一下额头,果然是有粘稠的感觉。
他拦下一辆出租车,把我塞进去,随后上来对师傅说:
“麻烦医院。”
只是皮外伤,经过消毒和包扎已经无碍,开了一点消炎药,因为是在额头上,医生特地嘱咐要戒口,不然会留疤。
“谢谢你,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。”我是真心感谢他,尤其他刚才替我挂号付费拿药的忙来忙去,让我对他平生出一股子好感。
“我说你连我名字都不知就巴巴跑过来?”他说。
如果知道是他,打死我也不会来的,谁会吃回头草啊!于是反驳道:“难道你知道我的名字?”
“叫什么静来着,刘王静?吴王静?”
果然和我一样,彩衣娱亲。
“我叫吴玉静!”我纠正他的天马行空的猜测:“那你呢?”
“高翔”他顿了顿补充道:“天高任飞翔”
“还高翔,就不怕飞的越高,摔得越低。”我脱口而出,他却蓦得眼神一暗,脸上蒙上一层悲色。不过只是一瞬,他又恢复吊儿郎当的脾性:“好饿,吃饭去吧。”
头上的伤口很快结痂,几天后我当着他的面扣掉愈合的痂块说:“毁容了吧。”
“毁容等于整容,你看这块肉比你本人白多了。”他看着我说
我用眼神凌迟了他一千到之后拿出镜子一看,果然是黑白分明,我以前挺白的,这三年下村从不涂防晒油,才搞出这副黑炭样,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。
他夺过我的镜子放在桌子上,拉着我的手说:“就算毁容了,我也不嫌弃,谁让我摊上你了呢!”
我被这句话所感动,糊里糊涂就上了他的贼船,再也再不来了!但是怎么说呢,我也算乐在其中。
为什么说是贼船呢,因为后来我发现他就一游民,山上养羊的。他大学毕业就申请创业资金一心自主创业,却因为缺乏经验和资金,一年下来亏了10几万。刚听到他养羊这事,我都楞了半晌,就他这跳脱的性子,怎么适合干这个又苦又累得活,后来日子接触久了,才知他给我们看的都是表象。
我去他养羊的山上,远远看有几尾羊在吃草。山坡下搭了三间屋,他吃住都在这里,屋子虽小,却五脏俱全,连空调都按上了,我笑着说:“你真会享受。”心里却对他敬佩之极,一个人在山中的岁月不是谁都能忍受的。
旁边有一个大水库,他说他正在谈,准备在水里养鱼。
“我们村官如果创业的话,会有资金和政策上的优惠,算我一份啊!”我知道他缺资金,真的想帮他实现自己的抱负,在这片土地上大有作为。
“你不怕我负债累累?”他问我。
“大不了我养你!而且,万一你不小心成功了,我不就是要吃香的喝辣的了,你说是不是啊高老板。”我笑嘻嘻的说道。
因为我们年轻,我们赢得起,也输得起!
他把我拥入怀中,紧紧的箍住我。风吹过,荡起一湖碧波。
我以前反感相亲,因为好歹我也是受过高等教育,崇尚自由恋爱的知识分子,所以我打心底里抵制相亲这回事。可是,我现在不反感了,因为我遇见了他。
人生有些选择和等待是值得的,命运早在某个路口安排好了一切。而我,接受这一切。(安徽省枞阳县大学生村官 刘金凤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