总是迷恋坐落于大圣敦后面一个叫杨家坪的小山村,恋她的静怡清秀,恋她的生动活泼,久而久之便成为心中一个理不清的结,被岁月扯得越来越紧。舍不得把她拿来与其它地方相论,那是极易叫人记挂她的好。
她的动,溢着静。刨点毛鸡腿(南沙参),追回野猪,捡点菌子,挖几株映山红,漫山遍野都可以为我所为。在华山松与马耳杆间穿行,在松针垫上小憩,把所有的风声、水声、鸟叫声以及树枝折断的咔嚓声都融入耳畔,淹没内心深处的嘈杂,把多余的烦恼丝冲个稀里哗啦。累了,随便找块平坦的地儿休息;渴了,就去喝几口清澈的山泉……
她的静,透着动。坐在鸡冠山顶上,整个印江和她以外的世界静静卧在一个坝子里,印江穿过坝子不舍昼夜地流淌,倾注几世情怀,滋养一代又一代。坐在鸡冠山顶上,每次出去的方向和归来的路就歪歪拐拐、重重叠叠摆在眼前,延伸至山的尽头。那条路上,父母不求回报的付出和对子女美好未来的殷切期盼仍然可见,亲人朋友关怀和帮助所带来的正能量还在继续发挥作用。
若是夏天,夜空星罗密布,就与父亲在院坝里纳凉,两张老式板凳,几个龙门阵,和点蛙声虫鸣,两个男人的天方夜谭就显得格外酣畅了。男人间的话题向来包罗万象,可以是天地君亲师,也可以是柴米油盐酱醋茶。
若是冬日,一家子围在炉子边看看电视,这是最难将就的时候。有人想看新闻节目,有人要看连续剧,还有人喜欢纪录片,口味各异。而家里有且仅有一台电视机,显然无法同时满足每个家庭成员的需求,多半时候遥控器在谁手中,谁就说了算。坐不住的,干脆就去山上逛一圈。冬季的杨家坪是白色的世界,是让畏惧寒冷的人望而却步的世界,对于原住民的我来说倒成为极好的福利。游走其中,每迈出一步都是新开始、新跨域。回过头,偌大的空间就只有自己的脚印,所有的雪白成了自己的专属。每到此般境地,成就感油然而生。总会得意于自己的先人一步,总会庆幸于自己在农村出生,总会感动于自己的平常生活,内心渐渐安宁。
春秋时节,当父母把汗水和精力全都倾注于土地上,一家人全年的生活就算是有了着落,弱小的种子随着时间推移开始形象化、具体化,希望也随之变得生动、厚实而丰满,富有号召力和感染力。整地、下苗、除草、上肥、杀虫,系列劳作之后荒土开始变成绿地,杂草失去了生存空间被健壮的庄稼苗取代,秋收时的硕果累累也就显得那般理所当然。收包谷、打谷子,虽都是些耗体力的活儿,面对好收成大家都有使不完的劲儿,汗水是咸的,心里却很甜。此时,即便错过漫山芬芳也是值得的。
我迷恋的杨家坪,是岁月给我打的一个结!
(作者为重庆市秀山县岑溪乡桐木村副书记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