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壶老酒,是我喝过最绵醇、最香甜的美酒了。
那天午后,我照例在村中走访农户,熟悉村情。来到老叔家,老叔正在院子中摆弄他的花草。四孔窑洞的院子,角角落落,干净整洁。院子里连一片树叶都看不到,农具井然有序地摆放着。与我同行的村支部委员介绍后,老叔热情地伸出粗糙的双手紧紧握住我,把我们迎进他的窑洞,招呼着上炕。老叔的热情竟使我有些不知所措,四处打量着。老叔说:“小伙子,你是第一次到我家来。按年龄,你叫我声爷爷也不为过啊。”我说:“对,老叔。”那你就要听我说,既然到了家中,就要客随主便了。他让我脱鞋坐上炕,说能见到你们这些有文化、懂礼貌的年轻人他从心里高兴。说着拿出了一瓶酒,“这可是一壶好酒,是女儿送给我的,没舍得喝。今天你们来了,我高兴,拿出来咱一块喝掉。”我顿时有些难为情了,赶紧说不用,好酒还是你自己留着慢慢享用,我不喝酒,咱就泡壶茶好了。但是老叔不管我们如何劝阻,硬是拧开了瓶盖,往炕桌上一放,说了声“等一下”,径直就去了灶台边。不一会儿,他就端上来一盘热气腾腾、香喷喷的炒鸡蛋。我们边喝边聊,我还不时地在随身携带的小本儿上做着记录,渐渐地对老叔家中的情况有了基本的了解。也许他冲着我的认真劲儿,嘿嘿地笑着说:“我说的都是粗浅疏漏的看法,你可以不必当真。”老叔以前曾是一名民办老师,爱好各种文化,包括书法,从挂着的一副对联的字迹上就能看出老叔的书法功底,笔力遒劲、刚健。但却由于机会不对他没能成为公办老师。我问他遗憾不遗憾,他说:“没什么遗憾的。现在党的政策好,农民生活也很安逸。”
老叔虽然一年四季在自家的那块土地上朝耕夕耘,春种秋收,风里来,雨里去,但农闲之余在院子里养养花,看看报纸,听听新闻,日子过得倒是有滋有味。而且闲时也常喝喝小酒,就像现在。老叔还郑重地告诫我:“酒要会喝,但要把握好‘度’,不能喝过了。酒要慢慢品。如果喝急了,不但容易醉,而且也品不出味来,白白糟蹋了酒,那多可惜啊!”
老叔借着酒劲给我讲得认真,我在一旁听得入神。老叔的一壶酒,让我读出了老叔的为人处事。在村中,不管谁家有个红白喜事,老叔总是第一个到场,拿出他的笔墨纸砚帮着主人舞文弄墨,写写画画。用老叔的话说,都是左邻右舍、乡里乡亲的,谁没有个困难的时候。并真诚地告诫我,小伙子,在社会上走,要走得端,立得正,用你的智慧和能力,寻找机会,争取把咱们村里建设好,让老百姓们都有一个好的生活。
喝完老叔的酒,时候已不早,该告辞让老叔好好休息了。走在回去的路上,回味着老叔的热情,老叔家的酒香和院子里的花香,仍然让我陶醉。一壶酒,一席话,老叔让我读懂了自己肩上担子的分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