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星期四的上午,我来村委会值班,当我到村办公室时,一位老人已经坐在办公室跟我一同值班的同事攀谈起来了。我走进去,只听这位大爷说,“你帮我打个电话嘛,打个电话嘛!”
放下手中的东西,过来询问。这位老人姓肖,已经85岁高龄,一根拐杖斜放在椅子上,另 外一根较长的木棍躺在地上。跟我同事了解了一下大概情况,肖大爷今天来村上反映,说他的儿子不给他饭吃,还喊他滚之类的,希望我们帮他打个电话,喊他的侄儿给他打钱,他没钱吃饭,也没米。我问同事打电话没得,同事悄悄摆了摆头,然后指指自己的脑袋,我似乎明白点了什么。
这位肖大爷因年事已高,最近几年开始,有点老年痴呆,只记得很多年前的一些零星的事情,最近发生的反而记不住,可也奇怪,他还记得村委会的位置,记得村上的两位村干部,一位是村支部书记,一位是村综治专干,还能准确的说出他们的名字。我让同事慢慢安抚他,我去外面给他的家人打了个电话,原来他的儿媳妇生病住院了,他儿子今天一早要去医院照看病人,早上吃饭的时候就交代老人家中午到隔壁邻 居那里去吃,已经跟邻居讲好了帮忙照顾,老人也答应了,等他儿子走后,一晃眼的功夫,他就一个人到村办公室了,他儿子说马上请邻居过来把人接走。
回到办公室,老人还是一再要求我们给他打电话,为了安抚这位老人,我们还是给他打这个 电话,可是我们拨打了几次,都是空号,这位老人不信,我们还按了免提,结果老人说他听不懂。他一个人又在那里说了很多我们也不理解的话,一会又说谁谁谁要打他,谁谁谁又要砍他,说着说着他情绪激动的从厚厚的外衣里面拿出一把砍刀,一边拿着砍刀抖动着手,一边又说,只要哪个想砍他,他就先砍哪个。当时我们两个都傻眼了,怎么都没想到他居然藏了一把砍刀。情况紧急,我们两个又不敢激怒老人,更不敢上前去抢夺他手中的砍刀。于是乎,我让同事先悄悄到外面去给书记打电话,我又问老人“你那个电话是不是错了,你记得不,记得你把号码再背一遍我看呢”,还别说,这位老人居然能熟记这个电话号码,我假装说,“看嘛,就是错了一个,你先坐到,我再给你打一遍。”老人终于安静下来,坐着等我的这个电话。我又拨了一遍,然后假装说“喂,你是某某哇,肖大爷在我们这里,找你给他打点钱过来,他没钱吃饭了,要好多哇?肖大爷,他说问你要好多啊?”“200嘛!”“要200,你找人带回来啊,要的,那我给肖大爷说一声哈。”挂断电话,给肖大爷说了这个情况,他终于安静了。不过过了几分钟,他又开始碎碎念起来。
后来村支部书记来了,他一边劝一边搀扶着老人把他送回家,这事才算告一段落。在农村,总会遇到一些千奇百怪的事情,我们只有冷静判断,果断作出处理,事情才能得以顺利的解决。当然,有些时候还是需要一些善意的谎言加以修饰,事情才算完美。
像肖大爷这样的老人还有很多,他们因年老或者意外伤害导致自己的头脑不是很清醒,也就是我们平时所说的老年痴呆,按照生理学的角度来讲,他们对自己的言行是不自知的,总会作出一些在正常人看来非常不正常的行为。这样的老人若是在城市,也许会得到很好的照顾,现在的老年养老机构也在逐渐完善,可是在农村,这样的老人也只能数着天数过日子。
农村自身条件就不适合患老年痴呆症的老人生活,再加上繁重的生活负担,已经没有剩余劳动力来照顾这样的老人,无论是经济上,还是环境上,都不能得到照顾,更别说是很好的照顾了。这样的老人既没有药物的控制,又没有心灵上的安慰,他们有的只是孤单、不被理解。他们不能像正常人一样每天都穿得很干净,吃饭时也是汤汤水水流了一身,家里人有时都不能待见,更何况是一些不相干的人,总是被人们投以厌恶的眼神,当然也有同情。
同情,对这些老人来讲并不能改变什么,他们需要的是被理解,不被厌恶,甚至是关爱。我们能做的也是不要抛以厌恶的眼光,遇到这样的老人,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帮助他,关心他,了解他的需求是什么,能解决的尽量解决,不能解决的,尽量通知他的家人,让他的家人将其接回家,避免走失的情况出现。
在这里,我们呼吁更多的人关注患老年痴呆的老人,多给他们一份关心、一份理解,让他们在晚年也能感受到一丝丝的温暖。
(作者为重庆市荣昌县吴家镇含珠桥村书记助理)